逆光

F**k the whole universe

【bennoda】_不语者°(下)

笑着同意以上观点之后谁都没有失去早餐。

杂志封面拍摄时间预约在上午十点,Chester也没有撂下呼呼大睡的Mike独自前往工作室。当后者从满是皂角清香的床单上醒来时Chester的位置已经躺满了阳光,厨房里传出响动,Mike瞬间发觉了饥肠辘辘。

从床上爬起来到餐厅,Mike看见Chester正在厨房里切番茄,夹三明治的面包片香喷喷地从面包机里跳出来,提示音悦耳。他显然有发现了Mike 提前回过头。

“其实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,Mike,”Chester把面包放进白盘子里,蔬菜和肉分层摞上去转头找沙拉酱。“冰箱里只有卷心菜和西红柿,我就做了这个——好了。”

面包片一盖完美收官,Chester依旧穿着Mike的衬衫和条松垮垮的长裤,盘子和桌面的碰撞清脆动人,蔬菜留了翠绿和鲜红的边角在外边,让人感到唾液腺的疯狂分泌。

“看起来像个厨师的作品。”
“那是当然。”

Mike依旧注意着Chester穿着他的衬衫的样子,他拉开另一把椅子坐在Mike对面,从盘子里抓起另一个三明治。Mike看着Chester睡饱的脸,带着粗框眼睛,笑起来像个乖巧的青少年。他冲着热乎乎的三明治咬一口,番茄的水液在口腔里幸福地炸开。

时间还早,他们可以面对面享受完美的早餐,一边咀嚼一边不清晰地说着什么或者默默不语地看着Chester温暖的脸,鹅黄的阳光照进来,一整天都照到幸福得泪流满面。

很久以前的某一次做早餐的是Mike。

那时候是Chester大半夜晃悠来他家拍门板,Mike爬起来开了门的时候Chester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一个趔趄扎进Mike的怀里,酒精味儿烟味儿等一切不太好的味道全都钻进Mike的鼻腔,他不知所措地抱着Chester。

“……你还好吗Chaz?”
“妈的……你家门槛太高。”

哈哈大笑显然不是时候,Mike拍了拍他关上门,架着迷迷糊糊的Chester去睡觉,在他躺在床上以后动手把外套脱下去。床不够大,自己得在沙发上凑合一夜了。Mike这么想着,正扭头打算挂到客厅,手腕被Chester一拽。他回头时,眼睛里闪烁了一秒雪亮的戒指。

听不清Chester在说什么,Mike只握住了他的手。

“我去给你拿水,还有放外套。”
“需要什么的话就叫我,我会醒来。”

“……不,待在这儿……”

他蹲下来,依旧握着Chester的手。
“我保证会回来,好吗?”

Chester小幅度地点了点头,松开了他。

走一圈路再回去,Chester已经抱着被子陷入睡眠。于是Mike把水放在床头,不得不挤在了小半边床铺上。他侧身躺着,Chester就在面前,酒精温软滚烫的气息随着他的呼吸氤氲在空气里,不亮的月光把他包裹起来,就像包裹一只猫。他似乎无意识地伸手寻找,直到找到了Mike的手臂,抱住了就再也不放手。

次日Mike没急着叫醒他,也没问他半夜跑去干什么,又为什么来找自己,急着做的只有煎鸡蛋和热牛奶。Chester醒来时愣愣地盯着它们,也像是被洋葱圈圈住的煎鸡蛋。

再后来,Mike的门口就多了盏低瓦数的灯泡,无端造访者有时说缘由有时不说,心照不宣的成分占了大多数。

总之,Chester变成Mike的Chester,他能得意得乐上半辈子,用不着昭告天下,睡觉都能笑醒。

神游的时候Chester已经吃完了三明治,他把两条小臂都支撑在桌面上继续看着Mike,问他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睡得一点印象都没有,挂着黑眼圈拍封面想想画面就很傻啊。

Chester随意无端地开始笑,平滑的眼角笑出皱纹,Mike嚼着三明治目睹了全过程的发生,故意让他瞧瞧眼睛底下的沉积,笑得要呛。

可封面这么严肃的事情总数要干得帅气一些。

Chester从化妆间出来时俨然从乖巧的青少年变得璀璨夺目的superstar,短靴长裤和夹克,一身黑色并且闪闪发光的Chester迈着那两条修长的腿走过来,走进任何一位粉丝的视角都必定迎来尖叫。摄影师依旧让他站在Mike身边,位置安排总让他幸运得不得了。

于是Mike的黑眼圈被遮住,盯着照相机时余光里Chester轻微地扬起了头颅,如同握着麦克风的样子也如同找沙拉酱的样子,后来他换个角度,靠近一些,再来一张。

Mike从不缺乏在相机前严肃和被腻子糊脸的经验,拍完照片以后他依旧想要去抹掉那些遮住黑眼圈的东西,心想着要不要干脆带墨镜。往后这个建议却被Chester采纳,就在某一天他忽然戴上了墨镜,怎样都摘不下来,无论喜悦还是平淡,即使笑着在镜头前冲一杯咖啡都还在戴着。

Mike第一次觉得看不见别人的眼睛是这么令人懊恼的事情。比如墨镜,再比如扎进他的怀里不声不响,他什么都不知道。

只听见那首歌轰隆隆地响。

即使他还是会笑起来,笑得眼角出现皱纹。面对Mike“顾虑得太多承受得太多”的评价,他说,这是他的破绽。

仿佛是他灵魂上的一道障碍还是缺口,深邃狭长,底端不见天日。跳动的音符填不平,漆黑的墨镜挡不住,Mike甚至想把自己捏成合适的形状塞进去,以得到Chester表露于片刻的,完美无缺的微笑。为了这个,无论早餐还是拥抱或者其他什么他都愿意去做。

于是,舒适的歌词和曲调写了一大堆,夜里低瓦数的小灯泡继续给他发光发热。迎来Chester腼腆的笑容和傻兮兮的鬼脸,自以为闻起来很棒的鞋子和例行“机械检查”,并且声称不会嘲笑Mike穿着女装在公交车上走。

统称为无条件的包容和爱。

Mike笑得肝儿颤,他的Chester已经在录音话筒前面准备好,食指拇指圈个OK出来。他拿着Mike写得柔和得融化的歌词和曲子,一开口就是全天空的光芒。

最后,这张做了那么久的专辑最后终于被赋予了橘粉的温暖色泽,像个明亮温暖,铺天盖地的拥抱。

他拥抱了Chester。

可夏天依旧多事。

噩耗传来时满室镇静和沉默,Mike看见Chester呆愣地坐在那里,他的手渐渐地抱住了头。就像很久以前哪一次一样,他躲在舞台音响和灯光密布的电线后面,将脑袋埋进手臂里。Mike总那么想去拉他一把,有时却找不到他的手。

现在他只能和Rob,还有brad和除了Chester的每一个人面面相觑,拍拍他的后背,一切安慰的语句都变得不合适,最后傻傻地问:“你还好吗?”

Chester点了点头。

他带上了墨镜。他要先唱《one more light》。

那是个典型的阴天,舞台在高楼大厦之间无限缩小,而天空逐渐放大将他们覆盖其下,风也将会吞没所有屹立的丰碑。主唱抿唇不动,墨镜底下是前所未有的黑暗,几句话沙哑起来,他要忍下迷糊的嗓子和眼唱出这首歌,Brad给的前奏也淹没在无边的渺茫里。

Mike感到了双倍的疼痛。

回程的路上Mike终于能摸到了Chester的肩膀,湿凉的空气让他的衣服和眼睛也湿凉,他的嘴唇依旧紧抿着失去颜色。

他感到的不是心碎,是类似绝望的某种东西。

柔软的东西总是包裹着层层厚茧才能面对外面,而谁都无法阻止茧的生长。

Mike试着搂紧他的肩膀默不作声,片刻以后,他感到硬邦邦的东西融化开来,Chester小心地,慢慢地把头靠在了Mike的肩膀上。

“会好起来……”

他们已经走过了那么多个黑夜,之后也是一样。他们依旧会一起待到很晚排练演唱会,水杯和咖啡都干涸,结束时跟每一个人友好地道别,天空黑得像墨汁。而在Chester准备离开的时候,Mike忽然想要挽留他。

“我刚泡了咖啡。”
“喝完再走吧。”

戴着墨镜的Chester迟疑了一下,下一秒就转身回到Mike身边,沙发陷下去一小块儿,香味的蒸汽从马克杯里冒出来。漫长的黑夜流淌着,外面沙沙的雨声响了起来,可这里并没有。

Mike习惯性地看着Chester。看着他摘下来墨镜,捧起马克杯喝一口,然后被烫得一哆嗦。忍不住笑起来。

不知道谁的眼里,都带着明亮的光芒。

=FIN=

[真爱他们啊。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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